第三十九章 夏雨(再续)-《绍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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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总归用心是好的,结果也是好的。”停了许久,此间身份最高的刘洪道方才尴尬解场。“其实,吕相公平军乱一事,倒与官家之前夺权鄢陵仿佛……君臣际遇、相知,大约如此。”
“不错……”
“自然如此……”
众人赶紧应声。
而不知为何,就在刘洪道糊弄过去此事,准备扯开话题,好熬过这剩下的小半夜之时,忽然间,一个激灵从这位兵部左侍郎脑子泛起,却似乎让他抓到什么一般,继而在犹豫片刻后猛地低声出言:
“吕相公生平经历摆在那里,也是因靖康前被叛军所执,以俘虏之身奉献金营,深以为耻……其人北伐之心迫切,明显不亚于你我!何况其人性格粗疏急切至此,又是许相公、李相公去福建后,御前唯一相公,那以此人情状,见官家犹疑,总该有劝谏、上奏吧?”
事情问的突然,而且大雄宝殿内的留守者颇多——便是不算留守的御前班直中层军官们,此时有座位的,也有吕本中、刘晏、仁保忠、郭仲荀、宗颍等六七人存在。
故此,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仓促应这么敏感的问题。
然而,片刻之后,在交流了眼神,回想起众人之前的普遍性失态后,这些人却是渐渐醒悟,大家立场一致且明显,或者说即便是有吕本中这样立场似乎有些不对路的人存在,在这个大局面前也只能和大家保持一致……但依然无人敢应声。
不过,也不用这些人回复。
“那便只有一个说法了。”刘洪道忽然觉得身心释然下来。“官家虽有疑虑外显,却只是因事而导,内里却无半点停下北伐大略的意思……反倒是我等这般急切,却反而是不如官家,以至于临大事而惶然起来了。”
众人依然面面相觑,无人敢做答,也无人敢应声。
主持那熏香的卧房内,睁大眼睛看着房顶,听着雨水滴答之声的赵玖终于忍不住翻了个身。
经过这一夜的刺激,这个穿越者也已经想的透彻了——有道是天下大局如奔马,人如驭手,只能绍,不能勒。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退路呢?
或者说,只要不主动喊停,这奔马就得一步步朝着既定的方向踏过去。
翌日一早,雨水稍小,只有滴答之态了,眼瞅着是要渐渐放晴了,而起来到香积厨用餐的赵官家和胜果寺内的文武对此心知肚明……要是就此放晴,那便是跟夏初那场雨水一样,减产是减产了,但绝不能称之为受灾。
而这一番南北雨水,福建动乱,最多是将所谓原来的‘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大概率变成所谓‘南方稍定,兵甲稍足’。
“刘卿。”赵官家用餐极为缓慢,似乎在等什么人一般,又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而一直等所有人用餐完毕,他才慢慢吃完,然后也不起身,却是直接在座中唤了刘洪道。“军需物资,俱有安排,不能临时更改计划,分你物资、人力去修陕州河间栈道。”
“是。”刘洪道赶紧起身,虽然眼圈微红,但精神尚好。“臣晓得利害。”
“你晓得便好。”
赵玖望着门外渐渐显露出来的阳光,听着渐渐嘈杂起来的寺内声响,连连摇头,却忽然又抬起手来,以手指关节叩击起了身前香积厨盛饭的案板,口中念念有词。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楼船夜雪横淮甸,铁马熏风下尧山。
光武中兴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诸卿。”言至此处,赵玖就在这香积厨内,回头相顾,语中感慨之态昭然显现。“咱们已有六分把握,尚且各自吕颐至此,那诸葛武侯当日又到底是何等气魄?不到这个时候,谁又怎么可能晓得他六出祁山之决意是何等之重呢?”
“臣老朽,不敢比诸葛武侯,但所幸残躯尚在,犹然可填河北沟壑!”就在这时,门外早在赵官家念诗前便停住的吕颐浩忽然抢在杨沂中之前跨入香积厨内,然后依然在所有人之前干脆应对,乃是大礼参拜,言语慷慨。“以助官家成光武中兴之业!”
赵玖淡淡点了下头,然后抹了抹嘴,便站起身来。
PS:…献祭一本书《革秦》……继续给大家拜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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