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海国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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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缓缓走下座位,走到大炮炥面前,拔出短刀给他割断绑绳,一边说道:“你在刑场上的时候,我说军法无情,但人有情。军人不能讲情面,否则何以为军?可我们又是人,世上又哪里有铁石心肠。”
大炮炥苦着脸说道:“谢大出海不杀之恩。”
崇文把短刀插回刀鞘,冷冷说道:“非是我不杀你,是因为同袍哀恳,其义可悯。想活命就回龙王岛吧,做你愿意干的事情,什么都行,唯独不能留在军中了。今日我将你逐出仴局,因为军人就要讲军法,在这里你就是死罪,如果你不是仴局军士,军法也管不到你。”
大炮炥一屁股坐到地下,大声说道:“大出海,你不能赶我走啊,除了冲锋陷阵我什么也不会啊。军营就是我的家,这些同袍就是我的家人,你让我孤零零一个可怎么活。我求求你,我认打认罚就是,就是别赶我走。”
崇文摇头道:“晚了,你要是时刻以全军将士存亡为念,何至于此。饶你性命,已经是破格开恩,若人人像你这样,舟师也就不是舟师了,你还不明白么?”
大炮炥沉默了半晌,终于苦笑一声,说道:“同生死者即兄弟,我还真的信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难道兄弟就是用来立威的么?多少次同生共死的情义,也不如仴局大掌柜的权位么?”
崇文黯然说道:“你不要那么说,平了仴国,我归隐山林,和你在龙王岛一同钓鱼如何?”
大炮炥冷笑一声,说道:“不必,你这次真的让我伤透了心,你我的恩义到此为止吧。”他缓缓转过身,向堂外走去。沈胡子一把拉住他,含泪叫了一声:“老甲长。。。”
大炮炥轻轻拂去他的手,说道:“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既然他不要我,我何必赖着龙王岛,我已不是你的老甲长了。从此以后,我只是东海一浪子,孤魂野鬼一个,谁也管不到我了。”言罢,他大踏步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崇文看着他的雄壮的背影,久久无言,有人看到大出海眼中晶光闪烁,似乎是泪光。他背身走回熊皮座椅,转过身来已经面色如常,只是目光不再犀利。
他缓缓坐下,沉声说道:“军法大如天,不是儿戏,你们想想,论勇武,论战功,论情义,你们比大炮炥如何。”他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说道:“阿宝尾,你代斥候长,马上带领人马,哨探幕府军动向。”
膏血鸟船的老弟兄躬身施礼,应道:“喏!”转身下堂了。
崇文靠在椅背上,目光无神,似乎所有力气都用光了。突然,他向前探出身子,向诸将喝道:“还不快滚!把这天杀的军营弄的像个样子!在这里等着讨野火吃么!”
诸将哄然而散,终于逃离了令人窒息的大堂,似乎夏日的酷暑都无法压住这里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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