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乘客朋友请注意-《身份号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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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头男迟迟都没说一个字,他并不想跟这些人解释,拉好感就更没必要了。

    反正在现实中又不认识,在车站也不会互帮互助,都各自等车,没什么好说的。

    油头男并不知道有人喜欢察言观色,通过他的表情变化窥探了他内心的阴暗。

    包括还没撤走的围观群众。

    非亲非故的,事不关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更是瞧不起被打的那个人,一个男的,有手有脚,却非要逆来顺受。

    这不是自找的吗?

    不然怎么别人没被打,只有他被打了。

    受害者有罪论。

    社会上多的是这样的旁观者,这样的想法,陈仰见过不少,心里是没多少起伏的,他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去。

    第一轮刷下来,二十六人剩下十五个。

    有全靠运气活下来的,有谨慎的,总之现在都没死。

    但十五个人产出的负能量太多了。

    这个插曲以油头男跟女朋友的道歉收尾。

    油头男临走前还看了眼潇潇。

    林师兄抓住潇潇的手臂,无意识的勒紧:“检票前你都别一个人了,落单了不安全。”

    “我不会怎么样的。”

    潇潇被他勒疼了:“林师兄,你放开我。”

    林师兄慌忙把手拿开:“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

    潇潇打断他:“我有点累。”

    “那去候车室坐着吧。”林师兄见陈仰没有要说的,就带着潇潇走了。

    陈仰一扭头发现孙一行不见了:“人呢?”

    “没人养的流浪狗受伤了,不都是自己找地方躲起来舔伤口。”

    文青话峰一转:“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一看就是在灿烂阳光下长大的,读书时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会打球会哄女孩子,走哪都是焦点,进社会了也是一样,能有个什么伤口,我纯粹是在对牛弹琴。”

    作为一个重伤昏迷两三年,艰难康复治疗大半年,出院还没满两天的人,陈仰无话可说。

    人活一世,那么长,谁还没受过点伤。

    “帅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跟残……”文青改口,“栗毛成为搭档的。”

    陈仰一脸的迷茫:“栗毛?”

    文青指朝简:“栗色的头发,栗毛。”

    陈仰:“……”

    朝简抬了抬拐杖。

    文青立马就撤了,脸还是青肿的。

    陈仰瞥少年的头发,干净清爽,看起来是才染的,还没长出黑发。

    “你染的这颜色挺好看的。”

    朝简不语。

    陈仰其实还想说,他以前有几年很喜欢染头发,具体是哪个年龄段忘了,只记得染的最多的就是这颜色。

    可惜现场唯一的听众话太少,话题活络不起来。

    陈仰想起第一次听见少年开口的画面,在船上,他要撒尿,让自己转过去,发音很不自然,像老旧的齿轮,字里行间带着铁锈味。

    这一刻不知怎么的,陈仰把当时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过话?”

    朝简没回应,他吃了两粒药。

    今天的第三次。

    陈仰刚要问少年为什么多吃,就听见了一串清脆笑声。

    “车站里有小孩子吗?”

    问完就脸色剧变。

    没有!

    任务者里没有谁带着孩子!

    陈仰知道那个笑声传来的方位,可他不敢看,他一动不动的面向少年,失血的唇轻抖。

    女鬼的恐怖程度大于男鬼。

    小孩子是他们的总和!

    “五年前车站死了个孕妇。”朝简凑到他耳边,低语。

    陈仰全身僵硬。

    “呜……呜啦啊……呜呜……”

    一辆玩具车吭呲吭呲的开了过来,伴随着声音极其模糊的音乐。

    玩具车停在了陈仰身后。

    一股寒意从陈仰脚底心窜涌而上,往心口冲,又扩散开,他屏息呆立,背上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仰的余光里,后面跑来一个东西。

    是人形的,没有皮。

    血肉模糊。

    陈仰心脏不跳了,他白痴的想,孕妇的话,就是孩子还在肚子里,没生出来吧。

    现在长大了,只是没长出皮肤。

    陈仰打算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背后响起一个幽怨的声音:“大哥哥,你挡到我的路了,我的车过不去。”

    陈仰猛地闭上眼,颤声道:“对不起。”

    他想让开,可是脚挪不动。

    一只手捞住他的腰,把他拉到了一边。

    过了片刻,陈仰确定阴气消失了才把眼睛睁开,他的额角被冷汗打湿,泛着水光。

    “你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朝简摇头。

    陈仰惨白着脸:“老李是特殊情况,大家都看见了,打火机鬼是有求于我,那小孩子我为什么能看见?”

    “跟你的标记有关。”

    朝简道:“随着时间拉长,它会让你有同类的气息。”

    陈仰明白了,就是他阴气重了,阳气弱了,他这时候还顾着找线索。

    “那我能跟鬼打探情报?”

    朝简泼凉水:“他们不会说的,死了也有害怕的东西。”

    陈仰顿时就泄了气。

    撞鬼仅有的利处也不会有,全是害处。

    那他要怎么安慰自己苦中作乐。

    陈仰想到那个标记,对朝简说:“你拍一下我头后的水泡,我看看。”

    朝简:“确定?”

    陈仰点点头。

    朝简用拐杖指指垃圾桶:“去那边。”

    他在陈仰的不解中说:“你会吐。”

    陈仰不以为意,觉得少年想多了:“不会,我自己头上长的,什么样都不会怎么着。”

    然而……

    打脸。

    吐的肝肠寸断。

    陈仰只在早上刚烫伤那会摸了一下水泡,很软很薄,后面就没碰过了。

    根据疼痛感,他猜是半个五毛钱硬币大小。

    哪想到比一块钱硬币还要大。

    它在长大,也在溃烂。

    “太恶心了。”陈仰喝几口矿泉水漱漱口,“水泡周围那圈深灰就是标记?”

    朝简说:“上午只是浅灰。”

    陈仰干涩的“哦”了声:“还自动加深颜色,全黑了就带我走。”

    朝简皱眉:“带不走你。”

    陈仰一怔,换个人跟他说这话,他是不信的,这位说,不想信都做不到。

    “药膏不涂了,鬼做的手脚,涂了也没用。”

    “你是烫伤加标记。”朝简说,“药膏能缓解你的烫伤。”

    陈仰诧异道:“那我每次疼,不是因为烫伤,是标记?”

    朝简:“嗯。”

    陈仰用力吸一口气,冯老的那句“大凶”在他耳边回响,他慢慢拧上矿泉水盖子。

    不指望活蹦乱跳的,胳膊腿都在,只求有口气撑到离开。

    3291是17号凌晨4点多。

    第二班车了,结局还是未知,气氛还是紧张的,却没到第一班车要来时的程度。

    越往后,相对来说就越淡定。

    安检机没有再响过,四样东西也没人动。

    车站里静悄悄的。

    距离3291发车还早,向东他们在二楼搜报刊。

    除了第九候车室的设在外面,也搜过了,其他八个候车室都有人。

    十五人里面,十四个是俩俩分的,画家独自行动。

    速度快一些。

    本来其他人还想跟昨晚那样,全待在一个报摊前,不愿意分散。

    他们觉得两个人一个候车室不安全,怕鬼来的时候跑不掉。

    向东一句“鬼要杀人,你们就算全挤在一起,照样尿裤子等死”打发了他们。

    都是从新人过来的,腿也都是从打摆子渐渐站稳。

    团体意识弱就弱,至少要有“我兜里揣着身份证,我在做任务”的觉悟。

    有部分是完全没有。

    有部分有,却还存着侥幸的心理,等一个奇迹。

    如果陈仰下午没有推出规则,再及时对外透露出来,现在活着的不会是十五个人,还会有人违规。

    一时的运气,不是常久的运气。

    结果倒好,一个个的连声谢谢都没有就算了,还不做事,以“我害怕”为由缩在这缩在那,等别人找到规则告诉自己。

    妈批的,有那么好的事?做梦!

    要不是向东不想找死的干扰规则,他早忍不住的收拾那些人了。

    陈仰在第四候车室的报摊边坐着,他没搜那些刊物,只抱着手机发呆。

    朝简也不管,看完一本报刊就放一旁,动作慢条斯理。

    周围的气氛有种不合时宜的温馨。

    “好长啊……”

    陈仰对着手机上的什么,用手比划着,喃喃自语:“这么长。”

    朝简一言不发,继续阅读。

    隔壁的第五候车室是潇潇跟林师兄。

    “潇潇,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你吃点东西歇会吧。”

    林师兄把手里翻完的书丢地上,换一本:“我们还有八个小时,早着呢。”

    “我不饿,也不用歇。”

    潇潇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眼睛看着摊在腿部的儿童读物,刚说完没多久就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的,潇潇感觉有人在舔她的脸。

    不停的舔,湿湿的。

    脸上像是有口水,潇潇擦了擦,还是有,很多口水,那人一直在舔,她惊醒了。

    有舌头触感残留的地方是干的,没有一点湿意,只是做梦。

    潇潇舒口气。

    腿上的儿童读物才往后翻一页,第一候车室就传出一声刺耳尖叫。

    “啊——”

    是那个小个子女人,她恐慌不已的大喊大叫:“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啊!啊啊啊!”

    小个子女人的男朋友死了。

    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有一会了,嘴里没有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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