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现实-《身份号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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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简拄拐离开沙发,经过陈仰面前时没抬头,拐杖支得距离也大,很快就进了厨房。
陈仰当作没有看到他发红的鼻尖跟耳朵根子。
“中午给你做红烧肉。”
陈仰开冰箱,从冷冻那边拎出五花肉放台子上:“正宗的。”
朝简说:“家里没冰糖。”
“有啊,在这……”陈仰开一个柜子,他想到什么,狐疑的看向朝简,“你还知道炒色?”
朝简不回应,他用拐杖把开了一小半的柜子门拨到一边,凑头往里面看。
“这呢。”
陈仰从柜子里找出冰糖,包装都没拆,他回来以后没用过,炒菜都用砂糖。
“你拆一下,中午我用。”
朝简拆开了冰糖的包装袋,他没把冰糖给陈仰,而是拿出一颗放进口中,含了会他就咬碎吃掉,若无其事的离开。
临走时又拿走了一颗。
陈仰正想把人叫回来,他还没叫呢,对方就一言不发的返回,淘米,煮饭。
午后陈仰继续玩密室逃脱,他才过了四关,距离能看到朝简通关记录的第十关还有一半多,离全部通关遥遥无期,不敢想。
陈仰对他刚去浴场那会,发现帐篷里只有自己的那段记忆很深刻。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朝简没有一起进来。
搭档不在身边,那种慌乱感无法形容,以至于朝简出现的时候,他会激动得不能自已。
陈仰一边操作小人找钥匙,一边想,他必须努力让自己做好万全准备。
哪天如果真的遭遇了那个情况,没有朝简在,他也要活着回来。
陈仰拿着手机去妹妹屋里,一个人静下心来闯关。
客厅里,朝简坐在沙发上敲笔电,不知是在跟谁聊天,他把药片当奶片吃,齿间嘎嘣嘎嘣响,令人悚然。
聊天框那头的人发来了什么,朝简猛一下砸上笔电。
下一刻,手边的拐杖也被他砸了出去。
拐杖一头撞上阳台的玻璃门,声响巨大。
陈仰从妹妹屋里跑出来,嗅到危险而嗜血的气息,他停住奔跑的脚步,稳妥的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怎么了?”
陈仰见朝简瞪着合在一起的笔电,他猜测的问道:“你家里人要你回去?”
朝简答非所问:“药快没了。”
陈仰一怔,他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朝简又道:“我快免疫了。”
陈仰把游戏暂停,他坐到朝简旁边,摸着手指头上的纱布。
“看出来了。”陈仰说,“你的用药量在增加。”
朝简把玩着药瓶:“药效为零的时候,我就不会再吃了。”
陈仰的眼皮跳了跳,这潜台词听着怎么像是“反正我就这样了,我这个搭档,你要不要吧”。
沉吟了一会,陈仰说:“病还是要看的。”
“砰”
药瓶被朝简扔到了茶几上面,蹦跳着掉到地上,他往沙发背上一靠,声音里没半点起伏,死水一般。
“没用,老毛病,所有药都吃完了也不会好。”
陈仰没有从少年身上感受到一丝颓废跟崩溃,只有漠然,可他又矛盾的没有任命,他还在坚持。
等着什么。
仿佛有人在他生病的时候对他许诺过,所以他没希望了,还在等。
陈仰问道:“你的医生……”
朝简嗤笑了声:“死了。”
陈仰的脸抽了抽,这语气跟神态一听就是假的,反着来的。
情绪突然这么差,很有可能就跟医生密切相关。
朝简侧过头看陈仰:“药物对我免疫那天,我不会再吃一粒药。”
“……”都免疫了,吃了也没用啊。
陈仰点点头,顺着他说,“不吃就不吃吧。”到时候再想办法,譬如心理治疗。
朝简嘲弄:“我还以为你会说,药必须吃,药瓶必须随身携带。”
陈仰无言以对,“必须”这种强制性的词语,带着十分明显的逼迫,我什么时候对你用过?
“会有办法的。”
陈仰说:“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朝简来一句:“我没有压力。”
陈仰指了指外面的蓝天,对朝简说:“天死了。”
“被你聊死的。”
朝简的面部漆黑。
压抑的气氛因为陈仰一句话一哄而散,他让朝简帮自己削了个梨,拿着回妹妹屋里,接着玩密室逃脱游戏。
向东提着果篮上门那天,陈仰正在过第十关,过完就能看朝简的记录。
不速之客的到来,一刀砍断了他的思路。
向东是自己来的,没带凤梨小黄毛他们,他把果篮丢茶几上面,大咧咧的甩着长腿一通走动。
“你这儿真破。”
陈仰抱臂看他:“怎么找到我这的。”
“你东哥想在青城找个人,也就是时间的事,不存在找不到。”
向东点根烟叼嘴边:“那位呢?”
陈仰把他往阳台推:“在睡午觉。”
“我操。”向东嘲笑的说,“竟然还睡午觉,宝宝啊。”
陈仰把玻璃门带上:“你小点声,把他吵醒了,你后果自负。”
向东:“我怕死了。”
陈仰:“我看你是贱死了。”
向东忽然低头,一张俊帅的脸凑近陈仰:“你发没发现,你比在康复院的时候变了很多。”
陈仰走到护栏那里看远处。
“变得带劲了,劲劲的。”向东给他一根烟,“等我找到伴了,心思完全不在你身上了,我就跟你们搭伙,这样就不会影响任务进度。”
陈仰衔着烟,拿走他的打火机,点燃吸一口。
向东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难过,我就是这么一说,不一定就能找到伴,我对你还是……”
“慢走不送。”陈仰手指阳台。
向东翻了个白眼:“昨天我进一个任务,差点死里面。”
陈仰夹着烟的手搭上护栏,听向东说任务多凶险,如何捡回一条命,他良久都没说话。
每次都难。
向东满脸的深沉:“老一辈说,人各有命。”
“每个人从生下来开始,都是生死五五分,谁都有可能在某一个普通的日子里遭遇意外。”
他说:“可我们比普通人要惨,莫名其妙多了个身份号,一进任务世界,就是九死一生,死了直接抹杀。”
向东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比耳朵上的耳钉还闪。
“不过换一个角度,我们又要比普通人幸运,因为我们不会在现实世界发生事故,譬如被车撞,走大街被捅,熬夜猝死,或者自然灾害之类,总之就是那些常见的意外死亡。”
陈仰愕然的看着他。
向东捏他脸:“你不知道?”
陈仰拍开向东的手,踢了他两脚:“你确定?那休息站的老任务者呢?他怎么说?”
“我打听过了,”向东弹掉烟灰,“他的死,主要还是归根于他在任务世界落下的精神创伤,那不算意外事故。”
陈仰默了。
向东朝他吐了个浓白的烟圈:“那是我听一个前辈说的,我觉得靠谱,我们有身份号的人,要么死在任务世界,要么一直往前走。”
“生老病死呢?”
向东挑了挑眉:“急什么,等我都经历了一遍,还活着的时候,我再回答你。”
“要是我先走一步,你验证完告诉我也行,来我坟头。”
陈仰陷入沉思,向东透露的信息让他很意外。
确实就像向东说的那样,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这些被发身份号的人,是得到了某种“特殊对待”。
有感应似的,陈仰突然道:“朝简醒了,你赶紧走。”
“你这是人话吗,老子是奸夫?”
向东不爽道:“奸夫也行,至少要名副其实啊,妈得,屁事没干。”
陈仰把他往门外送:“你俩不和,别碰头了,我家里的东西很老旧,很多都买不到了,碎哪个我都心疼。”
向东:“……”
“电话聊。”他把烟头碾压门上,刚说完,陈仰就把自己的半根烟掐了丢给他,让他帮忙带下楼。
靠!陈仰这急于销毁证据的样子,跟他上次在肯德基露出的妻奴德行有区别吗?没有。
向东铁青着脸骂骂咧咧,他算是知道陈仰家的小野猫是哪个了!
一周后的清晨,陈仰处在半梦半醒之间,隐隐约约的听见了狗叫声。
陈仰翻了个身,心想不知道楼下哪家的狗,这么早就牵出来遛弯了,怎么跟在他家里叫似的。
这么清晰。
三五秒后,陈仰黏糊的眼皮猛地撑开,可不就是家里的吗?
03醒了,还叫了。
叫声一声比一声激烈,爪子撕拉撕拉的挠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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