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两世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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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将军希望我干脆死了算了,这样便没了如今的尴尬境地!”

    “当然不是!”霍玄立刻反驳。

    肖折釉低着头,垂着眼睛,低落地说:“其实是因为将军知道我的心意了吧。倘若将军不知道,我一个人藏着便不会如此了。原以为今生不会再有瓜葛才说出来的……”

    早知今日,她便把所有心意全部藏起来,笑着和霍家演戏就是了。何至于如今相见尴尬如斯。

    霍玄抬手,想要去拉肖折釉,可是他的手悬在半空许久,最终无力地放下。

    “折釉,我做不到。”他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平日里不曾有过的绝望。

    肖折釉忽然就哭了,她睁大了眼睛望着霍玄,哭着说:“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倒像是我逼着您娶我,逼着您亲近我一样!我不稀罕!”

    虽然她睁大了眼睛,可是泪水氤氲,还是有些看不清霍玄的轮廓了。她生气地抬手,用手背去擦脸上的泪。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霍玄有些慌,他想把哭得伤心的肖折釉拉到怀里哄,可是他双臂垂在身侧,根本动弹不得。

    “真的不是那个意思……”霍玄重复,他的声音,他的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包裹着。

    他曾一次次告诉自己续弦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应该像一个丈夫一样对肖折釉,给予她一个丈夫应该给予她的一切。

    可是他做不到。

    每次只要一动了这个念头,盛令澜回眸的样子就冲进他脑海。甚至,因为肖折釉身上总是带着一丝盛令澜的影子,霍玄在面对肖折釉的时候,那种对盛令澜的回忆更浓。好像随着肖折釉年纪的增长,那份相似的感觉越重。

    尤其是肖折釉的眼睛,霍玄如今只要望着肖折釉的眼睛就会莫名其妙想起盛令澜。看着肖折釉眼睛里的难过,他就会想起盛令澜哭的样子。

    对两个人的愧疚叠加在一起,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霍玄慢慢蹲下来,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一样垂着头。

    肖折釉挂满泪水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来,她站在霍玄身前,笑着说:“是折釉错了,是折釉不该对将军动心!”

    肖折釉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转身往山下走。

    “折釉……”他喊她,声音里带着几许更咽。

    肖折釉假装听不见,她往前走了五六步之后还是停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又转身走回去,站在霍玄面前,把哭腔压下去,扬着下巴,骄骄傲傲地说:“请问霍大将军叫我干嘛?”

    霍玄慢慢抬起头。

    肖折釉望着霍玄血丝弥漫的眼睛,只一眼,她所有的气势瞬息之间委顿下去。

    霍玄慢慢抬手,拉起肖折釉的手,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握在掌心里。

    “折釉,给我点时间……”他略自嘲地苦笑,“虽然我最后可能还是做不到……”

    “不给!”肖折釉抽回自己的手,恼怒地别开脸,“谁稀罕!”

    “折釉……”霍玄再去拉肖折釉的手。

    这次肖折釉直接拍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生气地望着霍玄,大声说:“霍玄!你以为你是谁啊!是!我是喜欢你!可是本……可是我今天喜欢你明天也可以喜欢上别人!你以为我是盛雁溪可怜巴巴等着你施舍感情吗!告诉你!我不需要!”

    肖折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是,我是嫁了你!我早就说过这不过是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和同情!我也不会成为你以为的怨妇!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感动?然后高高兴兴等着你哪天心里有了我来和我行夫妻之礼、生儿育女?”

    肖折釉生气地冷笑了一声:“我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候就是你把我压在身下的时候喊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只要你心里还有别的女人,纵使喜欢,我肖折釉也不可能接受你!”

    霍玄望着眼前的肖折釉,又该死地想起了盛令澜。想起他唯一一次见过盛令澜发怒的样子。那一次盛令澜盛装乘坐宝车前往皇家宗庙祭祖。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惊了马车,侍卫拔刀想要将小男孩斩于马下。

    飘着淡淡芍药芳香的车鸾停下来,盛令澜站在车鸾前大声斥责侍卫,气势惊人。

    那个时候霍玄跪在夹道跪拜的人群里,远远望着她发怒的样子。她发怒的时候眼睛里有光,明亮到耀眼。

    就像……就像此时的肖折釉。

    “上次带你回南青镇的时候,你嫂子曾私下找我说了些关于你的事情。”霍玄忽然说起这个。

    肖折釉不知道霍玄想说什么,她略压了压心里的愤懑,居高临下地看着霍玄等他说下去。

    “你嫂子告诉我你不想嫁人,她希望若你年长几岁时还是坚持不想嫁人的话,让我不要勉强给你说亲事。若觉得把你留在霍府不便,就把你送回她身边。”霍玄慢慢说道。

    肖折釉怔了怔,想到远在南青镇的嫂子。当日她与纪秀君说起今生不想嫁人的事情时,嫂子明明是反对的,没想到她居然会私下这样与霍玄交代……

    “你嫂子还告诉我你不想嫁人很大的缘由是因为惧怕生育。”霍玄顿了一下,“祖母和你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不管我们以后如何,我都答应你,今生不用你为我生儿育女。”

    肖折釉垂在身侧的手半握着,她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滑动了掌心。

    她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身前的霍玄。

    是的,她曾怕过。她毕竟嫁了他。

    她害怕有朝一日不得不忍受与一个心中装着别的女人的丈夫行鱼水之欢,一次已经够了。

    她害怕她不得不尽妻子的义务为不爱自己的男人生儿孕女。

    即使她满心都是他,有些东西是凌驾于感情之上的。

    霍玄起身,把身上宽大的外袍脱下来,披在肖折釉的身上,说:“回去吧,开始冷了。”

    “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在。谁都不能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包括我。”霍玄将肖折釉揽在臂弯里,护着她往山下走。

    肖折釉偏过头来望着身侧的霍玄,望着他沉如静潭的黑眸,他又变回那个霍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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